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仿佛那道与他心血相连、万无一失的印记从未存在过,又仿佛被一种无法理解、无法触及的至高力量,从根源上彻底抹去
李长生的脸色沉静下来,无喜无怒。
他双眸之中,亿万星辰生灭、宇宙初开的浩瀚景象再次浮现流转,一股无边宏伟、浩瀚无匹、近乎道源本初的神识之力,如同苏醒的太古星河流淌,以他立足之处为中心,无声无息却迅疾无比地轰然扩散开来!
这神识超越了寻常意义上的空间距离概念,无视山川大地、阵法结界的阻隔,瞬息之间便如光如水般覆盖了整个大玄世界的每一寸角落,并且继续向着更深邃的虚空、更细微的法则层面渗透、扫描而去。
山川河流的脉动、城池村落的烟火、秘境洞府的幽光、九幽之地的死寂……
世间万物,亿兆生灵,其存在轨迹、气息波动,此刻都事无巨细地、清晰地映照在李长生那宛若星穹的心湖之中,被高速检索、分析。
他看到了那片幽寂竹林深处,自称为“玄尊”的年轻人正重新坐于青石之上,手指无意识地、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那根断裂的琴弦,发出不成调的零星杂音,嘴角依旧噙着那抹诡异难明的笑意,时不时抬头望天,似在等待命运最终的审判,又似在嘲讽着这既定的安排。
他看到了无数修士在山川大泽间争斗搏杀、在洞天福地中闭关苦修、在古遗迹内冒险寻宝;也看到了无数凡人在田野间辛勤耕作、在市集内喧嚣商贸、在宅院中经历着平凡的生老病死……
他的神识如同世间最精密、最无情的罗网,掠过一片又一片广袤区域,过滤着浩如烟海的信息流,孜孜不倦地搜寻着那一道熟悉的、独属于少年李玄都的清冽气息。
与此同时,在大玄皇朝西部边陲,一座名为“伏安”的古老城池门前。
李玄都正一脸茫然地站在川流不息、喧闹不堪的入城人流中,有些无措地环顾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。
上一刻,他明明还在望仙山巅心无旁骛地演练剑诀,仔细体会着体内道韵与灵力水乳交融的美妙感觉,下一刻,眼前景物毫无征兆地如同水纹般剧烈晃动、扭曲,再清晰稳定时,便已身处这车水马龙、人声鼎沸的城门之外。
周围的叫卖声、车马辘轳声、守卫盘问呵斥声、江湖客的喧哗声……一切感官反馈都真实得可怕,却又因这突兀到极点的转换而显得荒诞离奇。
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又摸了摸腰间,混沌陨铁剑仍在,体内金丹运转流畅,灵力充盈,仿佛那瞬间跨越无尽空间的距离,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、匪夷所思的错觉。
就在此时,一股浩瀚、威严、冰冷、仿佛源自九天之上、不容忤逆的无上意志(李长生的神识)如同无形的巨大潮汐般,悄然席卷过这片天地,精准地扫过伏安城,扫过城门前每一个行人、车马、乃至飞虫蝼蚁,自然也将李玄都完全笼罩在内。
然而,这股足以让元婴修士神魂冻结、让化神尊者心惊肉跳跪地臣服的恐怖神识,在掠过李玄都时,却发生了极其诡异的现象
它就如同最温柔的春风拂过亘古不变的山石,如同最清澈的溪水流过光滑坚硬的冰面,没有丝毫的停顿,没有产生任何的能量涟漪与信息反馈
仿佛他这个人,根本不存在于这片天地的感知法则之中,或者……被某种远远超出李长生理解范畴的更高层次力量,从这神识探测的底层“规则”里,暂时且完美地“屏蔽”或“删除”了。
李玄都本人只感觉一阵莫名的、让人心神一清的微风吹过面颊,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,依旧蹙着眉头,沉浸在对自己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地的巨大困惑与思索之中。
片刻之后,那覆盖了整个大玄世界每一个细微角落的宏伟神识,如同退潮般缓缓收回,回归望仙山巅,没入李长生体内。
李长生缓缓睁开双眼,眼底那推演万界的星辰幻象渐渐隐去,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深邃。
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怒与失望,似乎对于这搜寻无果的结果,早已在预料之中。
山风呼啸着吹过他略显单薄的身影,灰袍猎猎作响。
沉默了片刻,他的嘴角反而微微勾起,露出一抹似笑非笑、蕴含着无穷意味的复杂弧度。
“呵……”
一声极轻的、几乎消散在风中的叹息逸出唇间,那叹息中带着几分了然,几分冰冷的嘲弄,更有着一种面对至高棋手落子时、被无形之手强行推动棋子的锐利锋芒。
“这是在逐客了。”
李长生立于望仙山巅,目光掠过翻腾的云海,指尖凝出一缕缕近乎透明的道韵丝线。
这些丝线如蛛网般蔓延,一端缠绕着他的指尖,另一端则悄无声息地融入天地间的每一处关键节点
待最后一道印记隐入伏安城上空的云层,李长生缓缓闭上眼,周身灰袍无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