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子里的男人眼睛布满血丝,下巴上还有早上刮胡子留下的伤口。
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,这双曾经稳如磐石的手,现在连剃须刀都握不稳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
邱嘉雯发来的信息:【妈血压有点高,在二院观察室。】
……
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崔伟想起第一次出现场的凶杀案。
那年他十九岁,崔业才上初中,兄弟俩挤在一张床上看警匪片,弟弟总说:“哥,你以后肯定比电视里的警察还厉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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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公?”邱嘉雯从观察室出来,看到他手里的水果篮,“怎么买这么多?”
崔伟张了张嘴,突然发现准备好的谎言全都卡在喉咙里。
妻子温暖的手指擦过他眼角的湿润时,他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抱住了她。
“是崔业……所有案子都是崔业……”他把脸埋在妻子肩头,声音闷得像是从地底传来,“我得亲手把他送进去……”
邱嘉雯的身体僵住了。
走廊尽头,护士推着药车发出哐当声响。
许久,她轻轻拍着丈夫的后背:“妈刚才还在问崔业去哪了,我说他去省里参加设计比赛了。”
崔伟抬起头,看见妻子通红的眼眶。
……
妈祖庙的红色灯笼在夜风中摇晃,投下血一样的光斑。
崔业站在香炉旁,看着一只耳用打火机点燃三支线香。
“拜一拜吧。”一只耳把香塞到他手里,“求妈祖保佑我们别被警察逮着。”
崔业机械地鞠躬,香灰落在他的皮鞋上。
远处传来脚步声,苏宁穿着黑色连帽衫从偏殿转出来,鸭舌帽压得很低。
“东西拿到了吗?”苏宁的声音出奇地柔和。
“嗯,拿到了。”
“哈哈……”此时那个一只耳突然大笑,残缺的耳廓在灯笼光下泛着诡异的粉红。
“先别急。”他猛地拽过崔业的背包,倒出里面的账本和欠条,“我们的崔二少爷准备了不少好东西。”
纸张散落一地。
一只耳用脚尖翻动着,突然弯腰捡起几张对折的纸条。
展开后,崔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那是他从庙里求来的签纸,每张都写着一只耳的名字。
这就说明一只耳根本没有猜错,崔业已经做好了过河拆桥的准备。
“过河拆桥?”一只耳把签纸拍在崔业胸口,“打算事成之后做了我,是吗?”
苏宁退后半步,双手插进口袋。
崔业能感觉到后腰处抵着的硬物——那是他藏在皮带里的折叠刀。
“误会。”崔业强迫自己露出微笑,“这是...真的就是一个误会。”
一只耳嗤笑一声,突然揪住崔业的衣领:“少他妈装蒜!高淑华和那小崽子现在在我手里,你再耍花样,明天珠江里就会多两具浮尸!”
崔业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看向苏宁,后者却是隐秘的点了点头,告诉崔业自己的人已经找到了高淑华和炎炎。
“一只耳,你太过分了?”崔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保险措施而已。”一只耳松开手,拍了拍他的脸,“明天就有你来和放高利贷的交涉。”
崔业蹲下身整理文件时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。
……
苏宁很快就是把事情交给崔业和一只耳,然后便是离开了妈祖庙,黎明前的停车场寂静得可怕。
一只耳把崔业绑在副驾驶座上,用胶带固定了他的右手。
“睡会儿吧。”一只耳把装满现金的塑料袋垫在脑后,“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。”
崔业盯着车窗外的月亮。
它像把弯刀悬在城市上空,随时可能坠落。
后座上的手机突然亮起——是苏宁发来的消息:【棋圣杯已备好】。
“我得上个厕所。”崔业动了动被绑住的腿。
一只耳闭着眼摆摆手:“憋着。”
“那至少让我给妈打个电话。”崔业放软语气,“她心脏不好,要是发现我们全家都不在……”
一只耳睁开一只眼,摸出手机按了免提:“敢多说一个字,你就等着收尸。”
拨号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刺耳。响了七声,无人接听。
“妈,是我。”崔业对着手机说,“淑华带炎炎去小婷家住了,我临时要去省里参加那个设计比赛...对,就是之前说的那个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一只耳警告地瞪着他。
“对了,炎炎把棋谱翻到第三十八页了,您记得告诉大哥,让他去拿棋圣杯下面的东西。”崔业的声音无比自然,“可能要去三四天,您按时吃药。”
电话挂断后,一只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