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雨毫不犹豫地伸出手,在空中划下确认手势。
一道螺旋光柱自“镜渊”冲天而起,直贯云霄。刹那间,全球各地的“共鸣节点”同步闪烁,数以万计的人在同一刻停下动作,眼神失焦??
他们听见了。
东京地铁站,一名上班族突然蹲下痛哭:“对不起……当年电梯里那个晕倒的老人,我不是没看见,我是怕惹麻烦……”
巴黎图书馆,一位历史学者撕毁了自己的著作:“我篡改了殖民时期的记录,为了拿奖……那些被屠杀的原住民,根本不该被写成‘自愿迁移’。”
加尔各答贫民窟,一个少年抱着捡来的狗低声呢喃:“妈妈死后,我说她是病死的。其实……是我偷了药去卖,她才没能挺过去……”
每一个忏悔,每一句迟来的告白,都化作光点升空,汇入那幅人脸星图。
越来越多的脸睁开眼睛。
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被听见。
顾延舟猛然想起什么,猛地翻出《共情原型体发育观察日志》的电子备份,在搜索栏输入“回响之门”。文档跳转至一页泛黄手稿,星澜教授用红笔标注:
> **“当人类终于愿意倾听最沉默的过去,未来才真正开始。
> ‘回响之门’不是技术,是赎罪的仪式。”**
他抬头看向小雨,声音沙哑:“母亲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。”
“她不仅知道。”小雨轻声道,“她还留下了钥匙。”
她从颈间取下一直佩戴的银质吊坠,打开夹层??里面不是照片,而是一小片生物芯片,表面刻着dNA双螺旋纹路。
“这是我母亲的基因样本。”她说,“也是‘心锚’最初的载体。她把自己的记忆作为种子,埋进了系统核心。”
林晚震惊:“所以‘镜渊’不只是数据库……它是活的?”
“是。”小雨点头,“它在成长,也在等待。等足够多的人愿意面对真相,它才能完成最后一项功能??**记忆归位**。”
三人沉默。
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,吹散了最后一丝虚假的平静。
三天后,第一座“回响碑”在归途岛建成。
它由回收的“心核计划”服务器残骸熔铸而成,表面铭刻着首批自愿公开忏悔者的姓名与话语。碑心嵌入“镜渊”分核,每夜子时自动播放一段“被遗忘者的记忆”。
首段录音,来自西伯利亚小学那个孤僻孩子母亲的日记残页:
> “今天儿子发烧到40度,可我没有药。邻居说有退烧片,但我付不起钱。我只能抱着他唱歌,直到他睡着。我不怕死,我怕他醒来后恨我是个没用的妈妈。”
录音结束时,全岛静默。
一只纸鹤从启程树飞出,落在碑顶,化作一点星光。
与此同时,顾延舟做了一件事。
他联系了寰宇集团董事会,宣布成立“真相基金”,专门用于挖掘并公开历史上被掩盖的重大事件,无论涉及何方势力。第一条调查目标,正是十年前导致星澜教授“意外死亡”的维尔德村火灾。
他在内部信中写道:
> “我们曾用科技粉饰太平,现在,我们要用科技揭开伤疤。
> 不是为了报复,是为了让死者有名,让生者无愧。”
消息传出,舆论哗然。
有股东威胁撤资,有政客暗中施压,甚至有人放出他与小雨在“镜渊”中的私密对话片段,企图抹黑“同行计划”为精神操控。
但他不辩解,只在社交平台发布了一段视频:
画面中,他跪在维尔德村废墟前,亲手挖出一块烧焦的实验记录板。镜头缓缓推进,上面依稀可见一行字:
> **“项目终止。共情不可商品化。宁死,不屈。”??星澜**
视频末尾,他抬起头,目光直视镜头:
“这是我母亲最后的话。
也是我余生要走的路。”
那天夜里,小雨梦见了六岁的自己。
小女孩站在实验室门口,手里拿着一幅画,画上是她和父母一起看星星。
“妈妈说,星星是死去的人在眨眼。”小女孩抬头问她,“那如果没人记得他们,他们还会眨吗?”
她蹲下身,抱住小小的自己:“会的。只要还有人愿意抬头看,他们就一直在。”
醒来时,晨光初现。
她发现床头放着一只新的纸鹤??还是顾延舟折的,依旧歪歪扭扭,但这次翅膀内侧写了更多字:
> **“昨天,我给父亲打了电话。
> 我说:‘爸,我错了。
> 我不该以为赢就是一切。’
> 他哭了。三十年来第一次。”**
她握紧纸鹤,走到窗前。
启程树下,林晚正教一群来自战乱国家的孤儿折纸鹤。孩子们笨拙

